銅爐里的香灰還沒清,她將焦符撕碎混著尸蠟丟進去,又咬破指尖,血珠"啪"地濺在蠟塊上。
"陰引香,引魂識。"她低念著,指節(jié)抵著銅爐邊緣,看蠟塊慢慢融化,焦符的灰燼浮在上面,"若阿沅還在陽間,殘魂必動。"
血珠滲入蠟液的瞬間,爐中騰起一縷青煙,青中泛著幽藍。
沈青梧盯著那煙,直到它散作細粉飄落掌心——粉粒竟凝成個模糊的"西"字,像用指甲在灰里劃的。
她呼吸一滯,指尖微微發(fā)抖。
"人沒死,魂未散。"她對著掌心的"西"字笑了,"阿沅,你倒比我想得更能熬。"
窗外的天漸漸暗了,李嬤嬤回來時,鬢角沾著雪粒子。
沈青梧剛喝完參湯,正靠在窗前看檐角的冰棱,聽見腳步聲頭也不回:"暗查司值房可有人?"
"回。。。回才人,值房燈亮著,我把信塞進縫里,轉身就走了。"李嬤嬤搓著凍紅的手,"老奴瞧著,廊下好像有黑影晃了晃,許是徐婕妤的人?"
"他們該來了。"沈青梧將窗紙推開條縫,冷風卷著雪粒撲進來,"去把周硯找來,就說我有急事。"
周硯是踩著夜雪來的。
他的官靴上沾著泥,青布外袍落滿雪,推開門時帶起一陣寒氣,鼻尖凍得通紅:"沈才人,您。。。您可算醒了。"
"地窖的事,查得如何?"沈青梧直入主題。
周硯喉結動了動,從懷里摸出個油紙包,打開是塊褪色的帕子,繡著"阿沅"二字,針腳歪歪扭扭,像是新手繡的。"內務府今日辰時挖開地窖了。"他聲音發(fā)顫,"鐵籠是空的,籠底有抓痕。。。墻角有發(fā)霉的餅渣,看樣子是有人被關在里頭,斷了水糧。"
沈青梧接過帕子,指尖剛觸到繡線,趕尸人特有的陰寒感知便涌了上來——她"看"見個瘦得只剩骨頭的宮女,蜷縮在鐵籠里,指甲摳著青磚墻,指縫滲血,嘴張得老大,卻發(fā)不出聲音,眼里的光一點點熄滅,最后只剩對生的渴望。
"她活著的時候沒人救。"她閉了閉眼,再睜眼時眼底像淬了冰,"死了,我讓她開口。"
"才人,這帕子是證物,我。。。"
"把它藏在你袖里。"沈青梧打斷他,"去暗查司證物房,把證物匣里的帕子換成空白布條。"
周硯驚得后退半步:"這。。。這是偽造證據,若被發(fā)現(xiàn)。。。"
"徐婕妤要銷毀證據,必先確認證據還在。"沈青梧將帕子塞進他手里,"你換了布條,她派來的人查不到帕子,自然會急著動手。
等她動手時,就是我們抓現(xiàn)行的時候。"
周硯攥著帕子的手慢慢收緊,終于點了點頭:"我。。。我聽才人的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