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沖過去要扶,卻見沈青梧腕間纏著青黑色的紋路,像活物似的,正往手臂上爬。
“才人?”她輕聲喚,“才人你醒醒……”
沈青梧沒有動。
靜室的白燭燒了一夜,燈芯結(jié)著血紅色的燈花。
墨蘭顫抖著伸手去探她的鼻息,忽然聽見窗外傳來腳步聲——是太醫(yī)院的人來了。
她慌忙扯下自己的帕子,輕輕蓋在沈青梧的左眼上。
血很快浸透了帕子,在素白的布料上暈開,像朵開敗的紅牡丹。
靜室的白燭燒到第三日,燈芯結(jié)出的血花已有小拇指長。
墨蘭跪在軟墊上,指甲幾乎掐進(jìn)掌心——她守了三天三夜,沈青梧的呼吸輕得像飄在雪地里的蛛絲,左臉的帕子換了八回,每回揭開都能看見新滲的血,把紗布染成暗紅。
“才人?”她又輕聲喚,聲音裹著哭腔。
窗外的雪粒子打在窗紙上,沙沙響得人心慌。
皇帝那道“若醒即報”的口諭像根刺,扎得她不敢離半步,可太醫(yī)院的人來了三回,都被她咬著牙攔在門外。
“吱呀——”
沈青梧的指尖動了動。
墨蘭猛地?fù)溥^去,膝蓋撞在案角上也不覺得疼。
她看見沈青梧的睫毛顫了顫,像兩片沾了霜的蝶翼,緩緩睜開右眼——左眼蒙著層層紗布,在蒼白的臉上格外刺目。
“水。”沈青梧的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銅器。
墨蘭手忙腳亂去倒茶,瓷杯磕在案上發(fā)出脆響。
沈青梧卻沒接,右手摸索著撫上左眼的紗布。
紗布下的皮膚涼得像塊冰,她能感覺到那里空了,曾經(jīng)流轉(zhuǎn)的魂光徹底熄滅,只余下陰寒的氣順著血管往心口鉆。
“端妃如何了?”她問。
墨蘭捧著茶盞的手一抖:“瘋了?!彼肫鹱蛉章愤^延禧宮,看見端妃披頭散發(fā)趴在地上,指甲摳進(jìn)青石板縫里,喉嚨里發(fā)出的聲音像夜貓子叫,“抱著個空搖籃哭,說鬼差搶了她的孩子,還讓人掘地三尺找什么‘命根’……內(nèi)務(wù)府把她關(guān)佛堂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