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 14 章（第2頁）

萊姆斯愣在了原地，捂著臉的手僵在了那里。

海澤爾還以為自己嚇到他了。

吃飯的時候她一邊聽莉莉和詹姆斯斗嘴，一邊沒什么胃口地戳了戳眼前的焦糖布丁。

秘密的存在方式多種多樣，海澤爾尊重一切人，但是——她嘆了一口氣，不要讓她知道有一個秘密在自己面前，卻不讓她觸碰呀。

布丁在燭光下令人垂涎欲滴，香濃的奶味縈繞在她的身邊，卻沒有勾起她的一丁點兒食欲——無他，求知欲已經(jīng)壓倒了一切。

一個人是由欲望組成的，但是每一部分都有一塊兒適當?shù)谋壤?，用以維持人的體面，不至于倒塌成為完全的欲望俘虜，大廈將傾的模樣是非常、非?？植赖摹?/p>

失去食欲的海澤爾抬起頭，她不打算再吃下去了。

趁著沒課的時間，她可以去圖書館借本書慢慢看，或者去黑湖邊上也不錯，今天的天氣很好，很適合出門走走；晚上去看看彼得，他們說他沒什么傷口，但是心理似乎收到了很大的沖擊。

要不要叫上莉莉哦，她好像又被詹姆斯氣到了，兩個人都把對方當成了餐盤里的牛排，憤恨地用刀和叉子進行凌虐。

西里斯就算了，他上一次的作業(yè)實在太敷衍，麥格教授在上面寫了一句“字跡工整，也許是把思考的時間都用來練習字母了，布萊克”；萊姆斯呢？她看向自己的身旁。

萊姆斯好像在思考什么，盯著面前的餐具陷入了沉思。

但是不知道發(fā)生什么了，他突然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臉，用的像是要把自己掐死一樣的力氣，整個手險些要陷入皮膚中，海澤爾看到他的手暴起青筋，還在不斷顫抖，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。

海澤爾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他們第一次在休息室分別，還有上一次，上上次，萊姆斯的臉色好像一次比一次蒼白，一次比一次難受。

她問他需不需要幫忙，但是無一例外都被拒絕了。

這可不像沒什么事情的模樣。

也許是因為每次她的提問都在別人面前，他太過害羞，不肯輕易在大家面前暴露自己的痛苦——是嗎？痛苦。

這副模樣看起來可不像是因為開心啊。

海澤爾貼近了萊姆斯，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(jīng)分辨不出來了。

黑袍與黑袍堆疊到一起，遠遠望去簡直密不可分。

她的唇小心湊到他耳邊，用氣聲發(fā)問：“萊姆斯，你怎么啦？”萊姆斯整個身體都頓了一下，然后難以置信地，緩緩地，扭頭與海澤爾對上了視線。

他們在眼睛中看到了彼此。

萊姆斯的眼睛是淺褐色的，幾乎可以稱得上透明，有時候海澤爾會覺得那是一對漂亮的玻璃珠，流光溢彩。

可是現(xiàn)在——現(xiàn)在，不知道是陰影，還是他的睫毛過于濃密，那對清澈的眼睛，竟然有幾分沉郁得發(fā)黑，像是月夜下不動的湖泊。

“我沒事，”他說，海澤爾懷疑自己看到他說話之前咽了咽口水，“我，我沒事，海澤爾。

”他的聲音那么輕，海澤爾什么也沒聽到，只看到他再次吞咽了一下，于是又湊得更近了一點：“什么？”他們身上的氣味徹底交織在一起了，萊姆斯被那股柑橘香沖得頭昏腦漲，一時竟然恍惚了幾秒，他咬住了牙齒——是的，發(fā)癢——沒能說出什么話，只是拼命搖頭。

搞得海澤爾更擔心了，她的手心貼到萊姆斯的頭上，皺著眉回想媽媽為她試溫的模樣：“嗯——好像不是很熱。

你發(fā)燒了嗎，萊姆斯？我覺得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。

”她還是小聲在說話，他們的距離仍然沒有拉開。

原來柑橘味是她身上的。

可是為什么？萊姆斯只覺得自己像是壞掉了一樣，無緣無故對著一個關心自己的人流口水！瘋了嗎？為什么？等一下，他不是狼，他不該、他不該這樣對他的朋友——如果海澤爾愿意承認的話。

她的手溫熱又清晰地落在他的額頭，一定也觸摸到了他那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的冷汗，還有再往上是不是，是不是能看到他的耳朵？不，他還沒變——可是現(xiàn)在和狼有什么區(qū)別？他像狼一樣嗅聞，尋找獵物，又對著她垂涎欲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