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道兩旁插著用松樹枝削成的簡易木牌,上面用紅漆歪歪扭扭寫著
“醫(yī)療區(qū)”“物資庫”“休息區(qū)”
的字樣,紅色的漆料在白雪的映襯下格外醒目,原本雜亂的營地漸漸有了秩序。
清晨的陽光透過帳篷帆布的縫隙灑進來,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,像撒了一把碎金。帳篷外,戰(zhàn)友們整理裝備的金屬碰撞聲清脆悅耳,后勤兵搬運物資時渾厚的吆喝聲充滿力量,還有醫(yī)護人員輕聲叮囑傷員
“別碰傷口”“按時換藥”
的話語溫柔細膩,這些細碎的聲響交織在一起,構成了一幅充滿生機的畫面,讓林泰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些,連呼吸都變得順暢了幾分。
林泰格外珍惜這段平靜的時光,開始抓緊時間熟悉新環(huán)境和新戰(zhàn)友。
他每天天不亮就會繞著營地走一圈,仔細觀察周圍的地形:營地背靠一座不算陡峭的小山,山坡上覆蓋著齊膝深的積雪,幾棵松樹頑強地挺立在風雪中,墨綠色的枝干上積滿了白雪,像一個個守護營地的哨兵;前方是一片開闊的雪原,雪面平整得如同凍結的湖面,視野毫無遮擋,便于觀察遠處敵軍的動向;左側有一條結冰的小河,冰層厚實得能承受成年人的重量,冰面下隱約能看到水流的痕跡,是潛在的水源和逃生通道。
他還主動和新戰(zhàn)友們打招呼,新戰(zhàn)友大多是剛從前線換下來休整的士兵,有的臉上還帶著未愈的傷疤,疤痕在黝黑的皮膚上格外顯眼;有的胳膊上纏著厚厚的繃帶,繃帶邊緣偶爾會滲出淡淡的血漬;
還有的因為長期在雪地行軍,褲腳和靴筒上結著一層厚厚的冰殼。但每個人的眼神里都透著不屈的堅韌,沒有絲毫的頹喪。傍晚時分,大家會圍坐在篝火旁,火焰跳動著,將每個人的臉龐映得通紅。他們分享各自的戰(zhàn)斗經歷,有人說起在叢林里與敵人周旋的驚險,有人講述在陣地戰(zhàn)中堅守的艱難。林泰也會偶爾開口,說起之前在雪地里用絆雷伏擊敵人的細節(jié)
——
如何選擇隱蔽的位置,如何調整絆索的高度,如何計算敵人的行進路線。新戰(zhàn)友們都聽得格外認真,時不時還會提問
“如果敵人繞路怎么辦”“絆雷被雪埋住了怎么處理”,氣氛漸漸變得熱烈起來,原本陌生的隔閡也在交談中慢慢消融。
這天中午,林泰正在幫后勤兵搬運彈藥箱。彈藥箱沉甸甸的,表面的鐵皮因為常年使用而有些變形,邊緣的棱角硌得他手掌生疼。
就在他彎腰將箱子放在物資庫門口時,突然聽到幾個醫(yī)護人員在隔壁醫(yī)療帳篷外聊天?!奥犝f之前那個腿傷很嚴重的張沖,恢復得不錯,今天已經能下地走路了?!?/p>
一個年輕護士的聲音傳來,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欣慰。
林泰的腳步瞬間頓住,手中的彈藥箱差點從手中滑落,他趕緊用胳膊死死頂住箱子,才避免了箱子落地的聲響。他猛地轉過身,快步走到護士身邊,急切地問道:“你說的是張沖?
就是之前在巖縫里受傷,腿上化膿的那個?”
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沙啞,眼神緊緊盯著護士,生怕自己聽錯了名字。護士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,隨即反應過來,笑著點頭:“對,就是他!昨天我去病房給他換藥,看到他正扶著墻慢慢走呢,雖然走得慢,但精神頭比之前好多了,還跟我開玩笑說想早點歸隊呢?!?/p>
這章沒有結束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!
聽到這個消息,林泰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,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,連日來積壓的疲憊仿佛都消散了不少。
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在雪地里,自己背著昏迷的張沖艱難前行的場景
——
那時張沖的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,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,后頸的溫度低得嚇人,他還一度擔心這個曾經并肩作戰(zhàn)的兄弟挺不過去。如今得知張沖能下地走路,他懸了許久的心終于落了地。他恨不得立刻就去病房看望張沖,問問他傷口還疼不疼,看看他恢復得究竟怎么樣。但低頭看到腳邊還沒搬完的彈藥箱,又想起后勤兵囑托
“務必在下午前整理好物資”
的任務,只能強行壓下心中的急切,心里默默想著:等忙完手里的活,一定要去看看他,帶點之前繳獲的巧克力給他補充體力。
下午,營地的公告欄前圍滿了人,原來是重新分配任務的通知貼了出來。林泰擠過人群,在密密麻麻的名單中找到了熟悉的名字:展大鵬被分到了機槍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