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先是仔細(xì)檢查了洞穴的每一個角落,確認(rèn)沒有任何機(jī)關(guān)或者潛伏的危險。
做完這一切,他才緩緩走到那具枯骨前。
枯骨的姿勢很安詳,仿佛只是睡著了。
陳禾的目光,落在了石壁的刻字上。
那字跡是用利器刻上去的,筆畫凌亂,入石極深,仿佛刻字之人用盡了最后的氣力,充滿了不甘與絕望。
“吾名林越,靈土宗外門弟子,天慶三百二十七年入門……”
“苦修二十載,幸得筑基,晉升內(nèi)門,以為大道可期,宗門可依……”
陳禾的心跳開始加速,他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下去。
“……內(nèi)門靈田,靈氣之濃郁,遠(yuǎn)勝外門十倍。吾初欣喜若狂,然旬月之后,卻察覺有異。同批晉升者,常有師兄弟無故失蹤,管事只言外出任務(wù),卻再無音訊……”
“吾心生疑竇,于深夜?jié)撊腱`田深處。那夜,無月。吾見宗主與諸位長老,立于靈田中央祭壇之上……”
“他們……他們竟將一名昏迷的內(nèi)門弟子,置于祭壇血槽之內(nèi)!陣法啟動,那名弟子在慘嚎中化為一灘血水,順著地下的紋路,滲入整片靈田……”
看到這里,陳禾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,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。
血祭!
用活生生的弟子,去滋養(yǎng)靈田!
他之前關(guān)于靈田有問題的猜測,在這一刻得到了最血腥、最殘酷的證實(shí)。
他強(qiáng)忍著心中的駭浪,繼續(xù)往下看。
“……吾駭然欲絕,方才明白,所謂靈田,不過是一個巨大的祭品餐盤!所謂宗門弟子,不過是圈養(yǎng)的牲畜!”
“那東西在地下!它才是靈土宗的根基!所有靈田都是為它服務(wù)的,我們……我們所有人,從引氣到筑基,都是它成熟的糧食!”
“宗主是瘋子!長老們也是瘋子!他們不是在修行,是在喂養(yǎng)一頭怪物!”
“吾不敢聲張,盜取宗門地圖,欲循密道叛逃,卻被發(fā)現(xiàn),遭長老追殺,重傷至此……吾命不久矣……”
“逃!看到這些字的人,快逃!”
“不要相信任何人!這個宗門,從上到下,都爛透了!”
字跡到這里,戛然而止。
最后一筆,在石壁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、觸目驚心的刻痕。
洞內(nèi)一片死寂。
陳禾站在那里,一動不動,身體卻比剛才被鐵皮野豬追殺時還要冰冷。
絕望。
一股比死亡更深沉的絕望,攫住了他的心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