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冬天,就是在這條宮道上,晚余以新晉采女的身份送他遠(yuǎn)赴西北。
那時他怕她會想不開,就和她說,讓她不管怎樣都要好好活著,活著等他回來。
而今,他得勝歸來,榮耀加身,從將軍變成了大將軍,卻還是護(hù)不住她。
他已經(jīng)做到了一個臣子能做到的極限,只為了皇帝能對她好一點。
可還是不行。
他的信念不禁又開始動搖,這樣的忠誠,究竟值不值得。
或許,他真該和太后合作的。
如果是那樣,可能晚余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在他身邊。
這江山,也不是非那一個人不可。
可是,忠君是刻在沈家世代骨血里的信念,這信念就像一根無形的繩索,牢不可破地束縛著他,輕易不能掙脫。
他的心被這兩種思想撕扯著,撕得鮮血淋漓也得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。
他渾渾噩噩地騎馬回到家,看到父母倚門張望的身影。
“長安,你可算回來了?!逼轿骱罘蛉擞蟻砝×怂氖郑澳阋恢辈换貋?,我和你爹很擔(dān)心你?!?/p>
“擔(dān)心什么?”沈長安麻木地問。
侯夫人挽著他進(jìn)了門,小聲道:“江美人有身孕的事,我們都聽說了,好孩子,已經(jīng)到了這個份上,你就撂開手吧,再固執(zhí)下去還有什么意義?”
“所以呢?母親想怎樣?”沈長安依舊麻木。
侯夫人說:“近來好些人家有意與咱們家結(jié)親,我和你爹從中挑選了幾個門當(dāng)戶對的,你瞧著哪個好,抓緊時間把親事定下來,這樣我和你爹放心,皇上也會對你放心?!?/p>
“放心?”沈長安自嘲一笑,“原來我的終身大事,只是為了讓所有人放心嗎?”
就像只要晚余認(rèn)命,就能天下太平一樣,只要他和別人成了親,不管那人是誰,都能讓所有人放心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