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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掃雪是個好機會,和我之前和治君聊天時說的那樣,我經(jīng)常借著勞動的空隙和他說話,他是40號,這個“班級”的最后一人。
很可惜,今天依舊一無所獲。
在晚飯前,澀澤寶枝子會帶我們?nèi)ツ硞€房間采血,吃一把藥片,每次去往地下房間的路線都不同,房間也不同,如你們所見這個地下迷宮實在太大了,沒人能記住每次來去的路線。但他們還是很謹慎,于是開智的我和40號享受了同樣的待遇,我們是帶著眼罩由澀澤寶枝子一手一個領(lǐng)著走的。
不得不說他們的擔心不無道理,我和40號后來依然記住了地下迷宮的所有路線。
當時的我心里只有后悔,毫不客氣地說我想紫砂,孤兒院的生活太窒息了。不過我的開智讓他們忌憚又興奮,開始密切關(guān)注我。因為在我開智之前他們剛剛給40個人做了一項新的實驗,我的前后反差太大讓他們誤以為實驗取得了階段性成功,于是我吃了好多藥片和注射各種液體。每到這時,是我和40號最親近的時刻。
我們倆被單獨領(lǐng)到一個房間,躺在診療床上,手拉著手,只有我們兩個人。
有時會用上束縛帶,不過澀澤寶枝子是憐憫體恤的“好人”,大約是她從小看著我們長大的緣故,或者是我開智后有意無意地討好取悅了她,即便用束縛帶,她也會特許我們放開一只手,兩個小孩的小拇指節(jié)勾在一起,拉鉤上吊一樣。
我以為有了這樣的情分40號對我能和旁人不同一點,但他沒有,一回到地上的孤兒院又冷冰冰的了,不免有些沮喪。
他和我雙手交握時,就像抱著洋娃娃的小孩。
在他眼里,我算不上是人類。
實驗室出生的孩子,沒有受過教育,連話都不會說,只有最基本的維持生命的機能,也確實只能算是動物,我開智前就是這樣的。
可我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人類了呀。
哪怕后來被確診為i人,正宗的fp——突然說起網(wǎng)絡(luò)用語有點不倫不類,但足以證明對當時的我來說,有人陪伴是多么難能可貴,于是我加倍騷擾他,非常不符合我的性格。
澀澤寶枝子很快發(fā)現(xiàn)了我的不同,不過我平時的討好是有用的,她隱晦地提醒我不要和40號靠得太近,也理解我“長大”之后和其他孩子玩不到一起去,如果實在覺得無聊可以找她。
那時的澀澤寶枝子,也就是后來的南造寶枝子,是個老修女一樣的人物,五十多歲,無婚無子,和護士們一樣穿白服,不過她的肩上會繡桔梗,我后來才知道那是澀澤家的家徽。澀澤寶枝子是澀澤第一代家主的女兒,因為有些天賦被指派到了這里,耗費了青春,但她的天賦在一群科學(xué)怪人面前就不夠看了,于是只能當“班主任”。
長期和不長腦子的綿羊和智商突破天際的大佬在一起是痛苦的,我表現(xiàn)的聰慧剛剛好,彌補了她情感上的空缺,這并不代表她會對我網(wǎng)開一面,在她的建議下,我接受的實驗比40號還要多。
轉(zhuǎn)機就在21號的下午,掃完雪后我們照例去地下領(lǐng)取藥品,我和40號單獨去另外的實驗室。常規(guī)實驗做完后,澀澤寶枝子解開40號的束縛帶,準備帶他離開。
40號沒有動。
“她不走嗎。”
澀澤寶枝子看了我一眼,飛快地說:“39號還有其他檢查要做?!?/p>
好機會,我無助地朝40號投去乞求的視線,嘴唇顫動著:不要走,陪陪我。
其實我對接下來的“檢查”沒有多少抵觸心理,抵觸也沒用,但我不會放過和40號搞好關(guān)系的機會。
他是“外來者”,意味著他比其他人多出了道德、善惡等無用的東西,這正是我需要的,我一直向他證明我同樣擁有人類的全部構(gòu)成,而他堅信實驗室產(chǎn)物,未受過教育的實驗室產(chǎn)物不會產(chǎn)生這些多余的情感,屢次受挫后我決定另辟蹊徑,示弱讓他對我產(chǎn)生保護的欲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