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父抬起眼簾,茫然四顧,繼而只能遲鈍地站起身子。
白兮然卻心頭暗凜。
事態(tài)并沒能按照他的想象發(fā)展。
白照影反而挽著他道:“弟弟與我情義深重,我在世子府總思念你,你我難得相見,你多陪陪為兄,送世子爺最后這程?!?/p>
白兮然表情微僵。
這是讓他跪靈!
成美暗中咬牙,立時取了蒲團過來。
成美做事向來天衣無縫,蒲團恰放在風口,白兮然喉結(jié)滾動。
“世子妃總在府上提起白二公子,二公子知禮守禮,文采飛揚,處事向來從容有度,世子妃常說有您在,白府就似有了顆定盤星?!?/p>
“……”
這頂高帽子戴上,白兮然想推諉都不成。
他咬咬牙,略紅著臉,發(fā)現(xiàn)周圍全是注視自己的人。
白兮然無法,只能掀起袍擺,跪在蕭燼安靈位跟前,頭頂像是壓著蕭燼安厚重的楠木棺材,旁邊就是站著迎接來賓的白照影,他又像匍匐在他腳底下。
白兮然挪動視線望向白照影,看到的乃是世子妃精致的側(cè)臉,皎潔如月,高高在上。
白兮然肺都要氣炸開了。
昨日投遞那封喜帖時的得意煙消云散,一股強烈的屈辱感襲來。
白兮然想起又不能起!
本欲做全官面上的人情,惹怒白照影,攪亂這場喪事。
卻不料白照影心機更深。
白兮然深深吸了幾口長氣,秋氣蕭蕭,穿堂冷風呼嘯而過。
白兮然在颼颼的冷風里,心中不甘更甚,后背皮膚發(fā)緊,膝蓋也被這蒲團硌得生疼。
——可是白照影沒再分給過他半縷目光。
就好像尊貴的世子妃,看他一眼都嫌多,白兮然只覺自己,就快要把牙關(guān)咬碎。
他暗暗勉勵自身:
白照影不過是個寡夫。再得意,他也有香火情用完的時候。
蕭燼安死去,能與七皇子爭奪大寶的重要人選出局,七皇子幾乎能穩(wěn)拿儲君之位,其余兩名皇子不足為慮……
自己會成為皇子妃,太子妃,然后便是皇后!
白兮然企圖用未來構(gòu)想麻痹自己,心思來來回回,轉(zhuǎn)了許多遍。
白兮然正欲就此沉靜下來。
可是,白照影竟拍了拍他肩頭,抿了抿唇,面容像朵枯萎的鮮花,嗓音干?。骸暗艿?,昨天早晨你向為兄報喜,要與七殿下喜結(jié)連理,說曹操曹操就到,七殿下不就在外面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