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燼安手臂有一瞬間僵硬,他不著痕跡地調(diào)整呼吸:“醒了。”
白照影點點頭,依偎著他xiong口呢喃:
“真對不起,夫君。是我錯了。我錯在讓夫君擔(dān)心,我應(yīng)該更早點給娘娘道歉,就算娘娘讓我舉二十多斤的玉白菜罰跪也不能手抖,挨棍子也不能吭聲,我給夫君跟娘娘添了麻煩?!?/p>
他每說一個字,蕭燼安臉色就陰沉幾分。
他在被橫抱起來的視角觀察蕭燼安,看到對方越繃越緊的唇線,心中充滿對蕭燼安演技優(yōu)越的夸贊。
于是白照影捧起左袖,故意讓蕭燼安看看他被碎玉片刺出的血,袖子上宛如落著朵紅梅,他捧到蕭燼安跟前飆戲,勸他不要因為小事生氣,果然那片血讓他更為凜冽的氣息壓迫下來。
蕭燼安像被這滴血撥動了某根不會被輕易觸動的弦。他的目光向王府家法緩慢地挪去,先望向那條刺眼的白綾,眸光遺憾地閃了閃。
許崧娘在暗中深吸口氣。
掌家之妾,于內(nèi)眷來說可能還算個人物。對于嫡子而言,她什么都不算,她就算有隋王的寵愛傍身,隋王不在身邊。而蕭燼安,瘋起來隨時能把她投環(huán)。
白綾在下午熱辣辣的風(fēng)里抖動。
許崧娘盡管站著,卻恨不能變成縷隨時可以飄走的空氣,沉默太難捱了,她怕極了對方那種漠然的眼神,縱使對方什么也不說,她依舊覺得他來自地獄。
有風(fēng)把白綾吹動,落在許崧娘腳下,許氏嚇得“啊”一聲連退幾步,像生怕那條白綾成精捆住自己似的!芙蕖院的婢女侍衛(wèi)受到驚嚇,再度齊刷刷地跪倒:“世子恕罪!殿下恕罪……”
唯獨白照影支起頭,匆忙瞧了眼熱鬧,又裝作身體不適,扯著蕭燼安的衣服調(diào)整個更舒服的姿勢看戲。感受到蕭燼安落下個目光,不敢得意忘形,連忙不動了。
蕭燼安似笑非笑地凝視他:“愛妃傷得這么重,得請全城的大夫,來府上給你好生診治。”
整個上京城,得有上百家醫(yī)館吧?
白照影輕輕啟唇,又不敢婉拒,對方有點可怕。
“你那件血衣也破了,我們要一模一樣的料子,現(xiàn)在就讓人去集市,挨家挨戶地比對。”
“好、好的,謝謝夫君?!卑渍沼昂韲蛋l(fā)哽。
許氏則是心里發(fā)虛,世子的兩名侍從當(dāng)真去買衣料請大夫,她方才知道蕭燼安是想誅心,大夫是人證,血衣是物證,兩者都流傳出去,上京貴婦圈該怎樣看自己?
那蕭燼安從來不在乎聲名。
她的瑞兒可是到了娶親的年紀(jì),她刻薄兒媳的名聲傳出去,瑞兒還怎么娶親!
許菘娘頓時冷汗涔涔。連忙上前挽留:“殿下,府中也有大夫,定能調(diào)理好世子妃玉體,妾身也可開啟庫房,里面真絲錦繡應(yīng)有盡有,可任由世子妃挑選,殿下……”
蕭燼安不聽她私了。走出了芙蕖院。
離開許側(cè)妃的活動范圍,白照影松了口氣,他順利逃脫虎口,達(dá)成今日份狐假虎威,只覺得一身神清氣爽,恨不能當(dāng)場哼哼個小曲。
但誰知身下倏然一空,老虎雙手撒開,白照影被蕭燼安丟進(jìn)草叢,剛才抱在懷里的至寶,變成現(xiàn)在隨手可以扔掉的廢品,草葉窸窸窣窣,白照影驚起兩只粉蝶,不可置信地扒拉下來滿頭草梗。
好疼!
他含淚的眼睛注視蕭燼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