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安然抿了口熱茶,睨過去一眼,“死了這條心吧,我可不當你的徒弟?!?/p>
吳老頓時癟起嘴巴哭喪著臉,“嗚嗚,我一輩子獻身藝術,七老八十的人了,沒結婚沒孩子,連個徒弟都沒有,你忍心看見我孤獨死去,無人繼承衣缽嗎?”
這一招對夢安然并不受用,她悠悠道:“你才六十三,什么七老八十。而且,我不是給你帶了個苗子過來了嗎?”
吳老一臉嫌棄,“你說那小孩?看著就沒什么藝術家的氣質(zhì),天才都是有點古怪的,像你一樣,像我一樣。”
夢安然托著腮幫子,嗤笑一聲,“他字練得挺好,就是寫出來缺乏了點靈魂,所以我將他收藏起來的練習的宣紙全燒了?!?/p>
聞言,吳老瞪了瞪眼睛,“你這也太狠了吧?人家小孩的寶貝,你說燒就燒???”
夢安然不以為意地聳聳肩,“天賦有時候得逼出來?!?/p>
吳老嫌棄地瞥過去一眼,“你以為都像你???”
話落,見夢安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,吳老又擺擺手,“罷了罷了,你都不正常的,跟你說了也是白費勁?!?/p>
午飯時間,傭人喊吃飯了,夢安然跟吳老一起走回主屋,先去書房找了夢澄泓。
夢安然踱步過去,掃了眼桌上筆墨未干的《蘭亭序》行書,微不可見地揚了揚眉頭。
果然是有天賦的,短短幾天,似乎有點領悟到她那天說的話了。
“還是缺少感情,稱不上藝術?!彼曢_口。
藝術通過創(chuàng)作或表演來表達情感、思想和審美觀念。
而夢澄泓或許是年紀尚小,對世間萬物的感悟不深,始終注重技巧多于情緒投入。
吳崇夕跟過去,看見上面入木三分、筆鋒凜冽的行書,布滿褶皺的手止不住顫抖了一下。
喉嚨哽咽許久才發(fā)出蒼老的嗓音:“他學了多久?。俊?/p>
九歲能把字練成這樣,大概是從小培養(yǎng)的吧?
“一年楷書,一年行書?!?/p>
夢安然此話一出,吳老立即瞪圓了眼睛扭頭盯著她,“什么?你說什么?!一年能練得如此優(yōu)秀?!”
天才!這是天才啊!
“小小年紀能練成這樣已經(jīng)很厲害了!”吳老盯著那幅《蘭亭序》,挪不開眼,驚嘆道:“他要是跟著我,以后必定是個大才啊!”
夢澄泓不解地歪頭看著吳崇夕,“吳爺爺,你的毛筆字寫得很厲害嗎?”
“那當然了!全國我認第二,沒人敢人第一!”吳老毫不謙虛,“怎么樣?小泓,要不要做我徒弟?”
夢澄泓猶豫了一下,夢安然倒是直接替他回絕了:“算了吧,就你住這山卡拉地方,那么遠,小泓還得上學呢,這師父不要也罷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