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西洋小販攤子上的畫筒尚且要五十文,這又是銀又是玉的,必定價(jià)值不菲。趙寶珠說什么都不肯收,葉京華見說服不了他,眉頭緊緊皺起來,唇角繃緊,一張白玉般的面孔透著些冷意。
葉府中的事情傳不出去,但倘若曹濂知道了這事,一定會(huì)在府中大肆取笑葉京華一番,笑他不懂佳人心事,是個(gè)中看不中用的木頭。
而現(xiàn)在,趙寶珠見不得他這張俊美的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,便軟聲哄道:“少爺,不若這樣?,F(xiàn)今你正教我學(xué)問,不若我什么時(shí)候中了狀元,你再給我好了?!?/p>
聞言,葉京華一愣,低笑了一聲,垂下臉搖了搖頭。
趙寶珠見他笑,反而不高興了:“少爺做什么笑?您不信我能考狀元?”
葉京華抬起頭,面上還帶著些笑意,伸手將他面上的一縷發(fā)絲撩開:“我自然信?!?/p>
趙寶珠冷哼一聲:“你說謊!”
葉京華與他逗樂,心里的郁氣去了三分,笑著道:“不若這樣,我也不需你考狀元,只要你中了進(jìn)士,我便把它給你,如何?”
葉京華是在與他說笑,然而這話落在趙寶珠耳中,卻讓他心中一突,驟然抬起眼來。
此時(shí),鄧云的聲音從屋外傳來:“少爺,已三更天了?!?/p>
葉京華回過頭,道:“這就來?!闭f罷他將那金玉畫筒放入盒中,對趙寶珠道:“那這個(gè),我先放在你這兒?!?/p>
這和給了他有什么區(qū)別?趙寶珠堅(jiān)決不依,好說歹說終于將葉京華勸了出去。
此時(shí)夜已深了,葉府雖在京城中心之處,卻分外的幽靜,耳邊沒有一絲人聲,只有風(fēng)輕輕撫過枝頭樹葉的聲響。
趙寶珠看著黑夜中高懸的月亮,低低地嘆出一口氣。
葉京華不知他的身份,方才卻在說笑間說出了那樣的話。趙寶珠心緒復(fù)雜,竟冥冥中有種命定之感。
此時(shí)離春闈,還有恰好一整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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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寶珠洗完澡睡了一會(huì)兒,待躺到床上,竟是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了大半天沒有睡著。后來迷迷糊糊地睡了,竟真做了個(gè)考狀元的夢。
夢里他稀里糊涂地被點(diǎn)了狀元,從殿試上下來,立即就有人要求他爬到那高頭駿馬上去。那狀元馬長得極像后院馬廄里雪白的馬匹,趙寶珠嚇得渾身發(fā)抖,幾下都沒爬上去。后來好不容爬上去了,那馬一動(dòng),他就嚇得從馬背上摔了下來。
正要摔到地上之時(shí),趙寶珠忽得驚醒:“?。 ?/p>
他睜開眼,面前出現(xiàn)鄧云的臉。
“一大早的瞎叫喚什么?”鄧云皺著眉頭:“做了什么噩夢?睡著還嗯嗯啊啊的。”
趙寶珠眨了眨眼,從床上坐起來,抬手一抹,從頭上擦了一手冷汗下來:”鄧云,你怎么在這兒?我做了好奇怪的夢,夢里從馬上摔下來了!”
鄧云叫人打了水,幾下將趙寶珠的臉擦干凈,隨口道:“摔下來?那就是你要長個(gè)子了。”
他一邊道,一邊手腳利落地將趙寶珠從床上拉起來,口中急急催道:“快點(diǎn)兒起來,我?guī)Я艘路恚鞊Q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