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黃先生沒有生病,為什么要服用藥品?”
“打急救電話的是黃先生,可據(jù)我所知,當(dāng)時江小姐也在場,請問她那時在干什么呢?”
“……”
他們根本不顧江夢合此刻的心情,只希望能把真相曝露在大眾視線里。印蕓竹心口惱怒,想把那些鬧事的媒體全部請走。
“放心,他們進(jìn)不去的,”貝嘉麗停好車,從身后走來,“我在樓下等你,快上去吧?!?/p>
有江夢合提前打招呼,印蕓竹一路暢通無阻,坐電梯來到搶救室門口。
空曠的走廊是毫無層次的白,瓷磚映出頂上的燈光,將周圍的一切襯得淡漠壓抑。搶救室門前,江夢合坐在休息區(qū)的長椅上,雙手交疊抵在額頭。
憔悴的身形仿佛風(fēng)中的蒲柳,一吹便散。在印蕓竹的印象里,女人向來從容自持,鮮少會露出如此狼狽的一面。這些天里,她見過對方太多的不堪與陰暗。
“蕓蕓。”聽到急促的腳步聲,江夢合起身。
印蕓竹風(fēng)塵仆仆,下飛機后就立馬趕過來。此刻xiong口因跑完后劇烈起伏,紊亂的呼吸夾雜灼熱的氣息。
“江夢合……”她彎腰,捂住膝蓋劇烈咳嗽,“你,你沒事吧?”
這聲關(guān)切沖散之前所有的壞情緒,江夢合笑得勉強:“我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?”
凌亂的發(fā)絲垂在耳鬢,眼眸溫柔如舊,只是像起了褶皺的緞面難以理平。
里面摻雜太多難以琢磨的情緒。
“醫(yī)生怎么說?”印蕓竹放軟語調(diào)。
“剛才出來,讓我做好心理準(zhǔn)備,”江夢合苦澀,“我該怎么辦?”
頭回,印蕓竹在她的臉上看出了茫然。仿佛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,如果這時候外界的輿論施壓,江夢合便會如搭在頂端的積木,徹底坍塌落陷。
好歹溫情過一場,無論如何,印蕓竹都不忍心看她自甘頹廢。
“沒事的,都會好起來的?!卑参康脑捳Z在此刻顯得蒼白。
綠色的安全通道發(fā)出微弱光芒,兩人身影倒映在走廊的瓷磚上,陰云掠過,籠罩在頭頂遲遲沒有散去的跡象。
江夢合重新坐回長椅,撩開額前的發(fā),緩慢道:“我以前,家庭條件很差,我媽為了賺錢常年勞作,結(jié)果生了場大病?!?/p>
“我爸脾氣浮躁,做什么工作都靜不下心,索性在家里自暴自棄,成天喝酒dubo,我那時候一邊上學(xué)一邊幫家里看店,微薄的收入實在撐不起醫(yī)藥費?!?/p>
“后來,我媽離開,我爸更變本加厲,到最后走投無路,走歪門邪道將自己搞進(jìn)了監(jiān)獄。十年之間,我不是沒埋怨過,害怕他出獄會成為我演藝生涯的污點?!?/p>
這是她第一次在印蕓竹面前提及家庭,沉重的話題壓得人喘不上氣,平淡得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。
“可是——”江夢合哽咽,聲音顫。抖,“我再厭他煩他,從小將我拉扯到大的也是他?!?/p>
“我明白?!庇∈|竹撫摸她的后背,希望能借此給她力量。
感情是復(fù)雜的,不能用絕對的愛或恨來衡量。即使黃雙的惡劣品性帶給江夢合許多麻煩,后者也或許有過瞬息念頭想要放棄,可真到了抉擇的這一刻,仍然會去拉他一把。
印蕓竹對江夢合有所改觀,從前她一直認(rèn)為對方冷淡疏離,不曾想心中藏著這么多事。
她還……
太內(nèi)向的人遇到麻煩總傾向于自省,而不是求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