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夢合眼神流轉(zhuǎn),透光時瞳孔呈清淺的琥珀色:“不好改,還是不想改?”
她指腹摩挲著下。唇,輕飄飄的語氣給人沉重一擊。
印蕓竹最煩她這樣,疑神疑鬼好似所有人應(yīng)該圍著她轉(zhuǎn):“江夢合,麻煩你別把私事代入到工作上,并非針對你,是真的不好改。”
“編劇也是人,你以前也愛這樣給人添麻煩嗎?”
“我以前怎樣,你不是最清楚了嗎?”
有來有回的質(zhì)問,印蕓竹一時語塞。
她記得江夢合曾經(jīng)在劇組集中戲份,騰出時間只為和自己見面。那時兩人正上頭,蜜里調(diào)油磨合得仿佛本該一體。
最幸福上頭的美好時光,分開后回憶起來如泛黃的老照片,感慨的同時又覺得諷刺。雖然印蕓竹并不是自作多情的人,可對方一番話實在像挽回的陳詞。
情緒絞緊找不到發(fā)泄口,憋屈得讓人無法舒展,兩人本不該走到如今的地步,是她自己太真情實感。
江夢合將印蕓竹的反應(yīng)盡收眼底,她垂眼沉思。
“改不改?”她下了最后通牒,“不改我去找另一位編劇。”
“那你去!”
印蕓竹不慣著她,朝米瑩離開的方向望了眼:“她估計還要有一會兒回來,你先去忙你的?!?/p>
話音落下,她繼續(xù)動筆,全然把身旁的女人當成空氣。
空氣凝固到幾近化為實質(zhì),緊繃得像兩端來回拉扯的麻繩,誰先松手便輸?shù)脧氐住?/p>
風過簌簌,喧鬧的片場中,兩人所在的棚子與其它隔開,形成古怪的真空地帶。
印蕓竹心思飄忽,關(guān)注身旁人的一舉一動,注意力全然沒放在劇本上。都說半生不熟的關(guān)系最尷尬,可兩人如破鏡的相處模式更令人想要逃離。
不知過去多久,江夢合在這場對峙中先低了頭。
“印蕓竹。”她深深呼出一口氣,喊她的名字。
不同于形同陌路的冷淡,這聲名字喊得更像極力克制后的無奈妥協(xié)。江夢合向來穩(wěn)重自持,哪怕私下被偷。拍都是得體的,很少會像現(xiàn)在這樣沉不住氣。
回答她的是長久的沉默。
就在印蕓竹準備無視時,忽地傳來冷肅的風,緊接著手腕被人攥住,痛得連腕骨幾乎要被捏碎。
她不受控制去看。
“印蕓竹——”江夢合一字一頓,情緒在爆發(fā)的臨界點徘徊,“你和我置什么氣?”
握住的黑筆松了力道,從書頁的夾縫滾落到地上。
印蕓竹視線劃過女人緊抿的唇,最后落在她的眼,黯淡無光中攜著落魄與委屈,把映下的自己泡進如盛夏的潮shi。
她以為自己看錯了,江夢合怎么可能會委屈?她該是溫柔斯文又光鮮亮麗的。
手腕痛意加重,她從來沒想過一個女人也會生出如此氣力,掙脫不掉后陷入幾分無法把控的恐慌。
腦海驀地想起曾經(jīng)的江夢合,最愛把死掛在嘴邊,印蕓竹總認為是情到深處說出來刺。激她的。
片場人來人往,害怕被看見,她低聲呵斥:“再這樣下去,我們都會有麻煩,松手!”
意識到行為太過,江夢合別過眼去,微抬下巴來消化內(nèi)心雜糅的情緒。緊接著,她再次回頭,哂笑道:“我在你眼里成了麻煩,她做什么你都甘之如飴,是嗎?”